我养了落魄蛇妖顾墨三年。
在他身上砸了九千九百张提升修为的血符。
和我结婚那天，明恋他的女蛇妖哭着传音。
“心已死，我不活了。”
顾墨脸色大变，推开我扯掉新郎胸花给她回音。
“绵绵你敢，不是说好要来抢婚吗？你赢了，今后换我主动。”
顾墨为飞奔去追爱，亲手毁了婚礼现场。
当夜，女蛇妖登报炫耀落红白床单。
“墨哥哥好厉害啊，感觉肚子里塞满了蛇宝宝。”
流泪枯坐到天明，我唤来管家。
“组织车队送我去雪山吧。”
管家震惊。
“小姐，你决定要嫁给那条沉睡的大蛇妖了？”
......
迎着寒风到顾家退亲时，顾墨以妻子之名让陆绵绵入了族谱。
见我到来，他冷冷皱眉。
“不是怕冷？找我干什么，还想继续骗我？”
眼神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，我哽咽开口。
“没有骗你...”
多说一句眼泪便要滚落，我沉默着递上退婚书。
却被他伸手打落。
“宋雪枝，你用血符助我提升修为，只是为了骗我在洞房夜给你解掉寒毒，如今又要对我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吗？”
我噙着泪摇头。
“顾墨，我对你是真心的...”
“够了！我不会再相信你了，退婚书我不会签字的，绵绵如今先入顾家，她便是妻，而你，待我心情好时，倒是可以让你做个妾。”
说完，他的眼神留在我的银白狐裘上。
那是上一年生辰时，他从某个督军太太手中为我求了三天三夜得来的。
可现在，被他一把抓过，披在了陆绵绵身上。
“宋雪枝，你不配！”
突然失去温暖，我畏寒的身体暴露在冷风中。
单薄的身躯下，所有皮肤瞬间冻成青紫色。
风刮来的痛也不如此刻的心痛。
我默默捡起退婚书，放在园子的石桌上，踉跄地离开。
牡丹楼是爹娘留给我的歌舞厅。
刚回到楼里不久，顾墨带着陆绵绵冲进来。
他愤怒地将一张报纸扔在我脸上，上面铺天盖地的报道陆绵绵不要脸，抢了我的爱人。
顾墨冷声指责我陷害陆绵绵。
“宋雪枝，你就只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吗？”
他四处看了看，嘴角勾起嘲讽。
“果然经营风月场所的女子心思都恶毒，不就是想让我跟你洞房解毒吗？给绵绵道歉，挑个日子，我如你愿！”
看着他满脸的不屑，我刚焐暖的身体由内到外再次冷到发抖。
所有的委屈化为不知道第几次的解释。
鼻子一酸，眼泪跟着往下流。
“顾墨，我从未骗过你，若你不想娶我也没关系的，陆姑娘被报道的事也与我无关，你好友多，稍微查查就能知道，但求你不要骂我楼里的姑娘，她们清清白白唱歌跳舞，只为养家糊口....”
解释未果，陆绵绵反倒抹着泪劝道。
“墨哥哥，算了，姐姐们做这种卖身的勾当也不容易，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。”
她睁着无辜的大眼，紧紧咬住唇。
顾墨看得心疼，俯身在她唇上轻点安慰。
昔日他也如这般哄我，看到此，我的心仿佛被撕成碎片。
我摇晃着身体上了二楼，不愿再看这刺眼的恩爱。
窗边飞来一只信鸽。
是管家的消息。
他说冬日车队组织困难。
等专业人士到位还需三日。
想着三日后便可离开，我心中郁结稍稍平静。


可顾墨没有听到我的道歉，并不罢休。
他喊来人掀了台子，砸了楼里的桌椅乐器。
霹雳吧啦的声响惊得我慌忙下楼。
迎面便是只桌子腿砸到我头上，鲜红的血涌出。
顾墨愤怒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，但陆绵绵的声音响起时，他又恢复了冷淡的面容。
混乱的舞厅中，姑娘们纷纷拉着我，让我躲躲。
可我满心只有角落柜子上的那个盒子，那是可以帮顾墨提升修为的血符。
我推开她们，踉跄地跑过去将盒子抱在怀里，打开看见里面的血符并无损坏时，我松了口气。
顾墨一把夺过，见到是我用血为他画的符咒时，他睁着猩红的双眼，大力抓着我的肩膀质问。
“你就连点寒毒都忍不了？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跟我一夜，然后利用完我甩掉？”
我哽咽住，不知他何时从何人那里听说我在利用他。
可我解释过无数次了。
顾墨一句都不肯信我。
这一次，我张了张嘴，突然觉得心里好累，便不想解释了。
见我低眸沉默，顾墨倒退着呵呵两声。
“我就知道，你无话可说了...”
他抓出符咒，脸上带着疯狂。
“既然如此，我便毁了这些让人心寒之物，断了你利用之心，只是宋雪枝，往后你在我心里一文不值！”
漫天被撕碎的血符飘落在我身上，犹如万箭穿心，将我击得溃不成声。
额头的血流进嘴里，口口皆是苦涩。
顾墨搂着陆绵绵看着我。
“用不着你那肮脏的血画的符，往后我与绵绵双修会更好。”
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，我和绵绵已经登报喜讯，不久就会成婚，你费尽心思想要的洞房此生我都不给！”
说完，他们相携离去的身影在门外的风雪中消失。
我呆呆地瘫软在楼里，独自面对这满目疮痍。
和姑娘们一起收拾好桌椅，可生意却暂时没法做了。
望着四处都要修缮的地方，我苦笑停业。
筋疲力尽回到家，已经是第二天天明，卖报的小童将报纸塞进门。
只一眼，我明明哭干的泪水又汹涌而出。
顾墨登报他和陆绵绵喜讯的同时，还亲口说我蛇蝎心肠，将我宣传视作下三烂的淫楼娼女。
“宋雪枝毒妇心肠，不配做我顾家女主人。”
我捂着心口缩在角落里哭得声嘶力竭。
这三年的爱仿佛化为泡影，消失无踪。
数九寒冬，雪愈下愈大。
我不敢出门，只能躲在家中盼着三日时间早点来到。
修成妖的顾墨和陆绵绵并不怕冷。
他带着人来布置我家院子时，我小心翼翼颤抖探出头。
顾墨站在风雪中，眼里都是欢呼奔跑的陆绵绵。
“墨哥哥，我太喜欢下雪了，可这雪太小了，人家想堆雪人。”
闻言，顾墨回头通知我。
“宋雪枝，为了弥补你对我的伤害，宋家这园子我征用了，布置好给绵绵当作生日会场吧。”
“另外，为了满足绵绵的愿望，我请了贵客，你要好好招待。”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我不解地看过去。
下一瞬。
我惊恐地睁大眼，吓得缩回了屋子。


就因为陆绵绵想玩雪堆雪人。
顾墨明知我畏寒怕雪，可他依旧请了雪妖为她降下大雪。
本就不高的温度急剧下降，我冷到缩成一团，屋里的炭盆也失去作用。
高热来临时，顾墨踢开了我房间的门。
他将本该是新婚夜那晚我穿的嫁衣扔到我身上，冷声开口。
“宋雪枝，这是你欠我的，便就是欠绵绵的，你骗了我三年，限你一个时辰内把这嫁衣改成绵绵要穿的礼服，我可原谅你半分。”
我撑着滚烫的身子，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。
“阿墨，我好像发烧了，你能不能给我倒点水...”
顾墨顿住，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片刻，眼中闪过无数情绪。
最终化为冷漠。
“别装了，你师承霍道人，普通伤寒哪里打得到你，宋雪枝，放下你这些龌龊手段吧。”
说着，他拂袖将我推倒在地。
而我趴在地上，绝望地想起顾墨已经很久没喊我“阿枝”了。
可这不是普通伤寒啊，这是雪妖用了妖力的冰寒。
冷意彻骨入肺腑。
怕再有伤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，我承受不了。
只能落泪点头答应改礼服。
拿起嫁衣不久，顾墨就在旁边静静坐着。
只是不知何时起，我手边多了一壶清茶，还加了两盆炭火。
心中忍不住难过，他这么做都是为了陆绵绵这件衣服。
傍晚时，陆绵绵如愿穿到这条红色的裙子。
顾墨拉着她向众人介绍。
“是的，绵绵确实是我要娶的妻子。”
“我也期待多和她生几个宝宝...”
他们携手感谢大家的祝福，有人不小心提到我。
顾墨冷哼，“宋雪枝那样的女人不配！”
意外却在宴会尾声时出现。
陆绵绵的裙子不知何时刮破了洞，有几个女宾捂嘴议论。
顾墨朝着我的方向看来，脸色深黑。
因为陆绵绵的出丑，他将错误怪到我头上。
连带着对整个宋家院子不满。
宾客离去后，怒不可遏的顾墨将我扔到大门口。
“宋雪枝，你和这个院子都是来克我和绵绵的，既然是克星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”
他让人一把火烧了宋家园子。
熊熊烈火中，我声嘶力竭地求他。
“阿墨，这里是我们朝夕相处三年的地方啊，装满了我们爱的回忆，求你救救火，求你了。”
我卑微地跪在地上恳求。
可他似乎很满意我现下的模样，
直到所有的一切随烟消散，我终于撑不住身体。
气急晕倒。
迷迷糊糊中，顾墨紧张地冲着下人吼。
“愣着干什么，快去请大夫啊！”
醒来时，我躺在顾家的床上。
周遭明明围满了人，可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我。
顾墨脸上挂着愤怒，见我醒来，他咬牙切齿地抓起我的胳膊问。
“宋雪枝，你的守宫砂去哪里了？”


我愣住，低头看向手臂，光洁的皮肤上那个红点果然消失了。
刚想解释，眼神却触及到角落里得意的陆绵绵。
她做着口型。
“贱人，就是我做的，你能怎么样？”
我颤抖抬手指向她。
“阿墨，是陆绵绵，是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隐藏了我的守宫砂，就是为了让你讨厌我。”
顾墨噌地站起身，抬手挡在陆绵绵前面。
开口就是对我恶言。
“宋雪枝，你到现在还不要脸的挑拨离间吗？什么时候你才能学学绵绵的贞烈，她活了那么多年依旧是处子之身，而你呢？谋划三年只为跟我睡觉，别像个荡妇一样只想着养男人洞房好吗？”
他连珠带炮的凶狠言语让我心痛到无法呼吸。
被伤害被误解的这段时间里，顾墨已经把我最后的尊严按在尘埃里。
最后，他看着我空荡荡的手臂，眼里的痛惜溢出来。
他喊下人送来利刃。
我惊恐地看着他。
“顾墨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他勾唇笑了。
“阿枝，外面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，可现在守宫砂不见了，你要我的脸往哪里搁？今日我便重新给你刻一个。”
利刃刺下来那一瞬，我无力挣扎，痛到崩溃。
手臂上血淋淋的洞在提醒我，顾墨他已经不在乎我了。
死掉的心如灰飞烟灭。
替我包扎时，我没再看他一眼。
所幸，三日已到，今夜就能离开了。
夜半时，趁着他和陆绵绵缠绵，我摸着黑准备溜出顾家。
谁知这样的寒冬里，突然电闪雷鸣。
我抬头看着天空，惊讶地发现这是陆绵绵引来的雷劫。
咬牙在怀里掏了掏，霍师父送的护身符咒已经没了，我只能加快脚步出门。
还未到门口，顾墨抱着陆绵绵飞身拦住我。
他紧紧护着她，却冷冷盯着我。
“宋雪枝，你又要干什么？”
“过来，绵绵的劫来了，你画两张血符替她挡一挡。”
我惊讶抬头，他明知我冬日里气血两亏，连日常都要人伺候。
为了陆绵绵，他竟然让我放血画符。
“顾墨，我那符只能助你提修为，并无其他用处。”
顾墨失去了对我所有的信任，他二话不说，抓起我的手刺破就往符咒上滴。
见指尖血无用，他便掏出小刀割破我的手腕，可手腕血依旧不行。
看着脆弱无力的陆绵绵，他急了。
猛然幻化成蛇，将一口尖牙咬在我脖颈处。
剧痛袭来，我失血过多，颤着声音求他。
“阿墨，没用的，放了...我吧。”
雷声阵阵，眼看陆绵绵快被击中，顾墨红了眼。
他决然抽出我头上发簪，直直扎进我的心脏。
“我不信，心头血还没用。”
我低头震惊看着他的手，绝望的泪水如决堤。
心死就在这一瞬。
我不再求，不再说，默默闭上眼，想着若能这般死了也好。
可下一秒，我身体腾空，一道闪电劈在身上。
耳边嗡嗡响，顾墨抱着陆绵绵飞身离去时，我听见了他清晰的声音。
“阿枝，你替绵绵挡了这道雷，等回来，我还你一个洞房。”
噗！
胸腔里那团血块喷出去，身体重重落地时，我凄然笑了。
洞房？不劳你费心了。
出门组织车队的老管家终于赶来。
他抹掉泪水，不敢耽搁，连夜带我赶往雪山。
“小姐，他知道你要去，提前从沉睡中醒来....”